[学术散文] 挪威环境文化一瞥
周训芳 (中南林学院法学院,湖南长沙,410004)
[摘要] 本文作者结合自己在挪威研究环境法的亲身经历,从峡湾、度假村、野生动物等几个方面介绍了挪威的环境文化和挪威人在良好环境中的休闲方式,并结合中国环境保护的实际,指出了环境文化对提高人们生活质量、保障公民的健康、宁静、幸福等环境权利的极端重要性。
A Glimpse to Environmentally Norwegian Culture Zhou Xunfang (Faculty of Law, Central South Forestry University, 410004 Changsha, Hunan Province, China) Abstract: In this article, the author describes environmentally Norwegian culture and the Norwegian lifestyle for outdoor recreation in a sound environment from several sides such as fjord, holiday villages and wildlife, mixing with the author’s researching experience in the field of environmental law in Norway. Considering the Chinese situation in environmental protection, it suggests that the construction of environmental culture is of extremely importance for improving citizens’ living quality and ensuring citizens’ environmental rights to health, peace, happiness and etc.
一、峡湾
挪威人拥有一个值得自豪的自然环境。最具挪威特色的,要数峡湾、木屋和瀑布这三样东西。 峡湾总是和木屋连在一起的。奥斯陆南部的郊外,点缀着星罗棋布的峡湾,以及许许多多的老木屋。大约百分之三十的奥斯陆人拥有一幢独门独户的房子,房子周围是用栅栏圈起的草地。此外,百分之二十左右的奥斯陆人,在离城一两个小时车程的峡湾边,还有一处或者一处以上的小木屋。周末,许多奥斯陆人驱车一两个小时到自己的木屋度假,消除一周来的劳顿。尤其是夏日的七八月,他们会在自己的木屋呆上一两周,过起隐士般的生活。 我有幸受邀去过教授的木屋,得以体验挪威人的休闲文化。我的教授是一个工作狂,每天在办公室工作十个小时左右。有时周末也是如此。他的主要休闲方式就是在暑假里带上手提电脑到自己的木屋写论文,以E-mail与我联系。有一天,他邀请我去他的木屋,讨论我的论文。我们带上啤酒和食物,路上买上两盒鲜草莓,驱车前往他的木屋。约莫一个小时的车程,我们来到了欧洲最低的陆地,他的木屋所在地。这间木屋是他妻子的船长父亲建的,他年轻时随船到过新加坡、香港和天津等亚洲城市。尽管他自己也有木屋,但对这处木屋情有独钟。我们下了车,穿过一片树林,首先展现在眼前的是一方约九百平米的草地。草地上栖息着许多加拿大野鹅。木屋就建在峡湾边的岩石上。走进木屋,凭栏远望,峡湾中游弋着大大小小的帆船和游艇。教授的游艇静静地泊在岸边,期待着主人远航。峡湾的中央,凸显出一座岛礁,任海鸥们尽情地嬉戏。对岸是一望无际的森林。 在峡湾边的小木屋探讨学术问题,洋溢着田园牧歌式的人文精神。我和教授坐在阳光下的餐桌旁,喝着啤酒,听着涛声,一边展望着人类环境的未来。谈累了,换上泳装,我俩一头扎进蔚蓝的海水中。远处游艇激起的波浪,一波又一波地越过我们的身躯,冲向峡湾的岩壁,也带走连日来的疲惫。 教授说,五十年前,挪威的峡湾污染严重,根本不能游泳,而近几十年来,挪威制定了一批新的环境法,将工业污染控制到了最低限度,海水慢慢地变清了。挪威人酷爱大海,有了这样洁净的水环境,峡湾就成了挪威环境文化的标志。峡湾,洁净的峡湾,是挪威人的骄傲,也是挪威休闲文化的重要组成部分。
二、度假村
耶夷娄位于奥斯陆到卑尔根之间的铁路线上,是挪威远近闻名的“度假村”。与中国近年兴起的“度假村”不同的是,挪威的大部分“度假村”看起来很象中国的西部农村。厌倦了都市生活的许多挪威人,在耶夷娄置有一座木屋,夏日来这里消暑,冬季到这里滑雪,过一段返朴归真的日子。布葛教授在耶夷娄有一个木屋,常去消暑或滑雪。 2001年8月初,布葛教授和他的妻子厄尔雷计划前往耶夷娄的木屋休假。行前,他从家里给我打来电话,要我花几天时间考察一下代表挪威典型环境的峡湾、瀑布和老木屋,以便更好地了解挪威的自然环境和环境法。同时,他邀请我在旅行途中顺便在耶夷娄下车,到他那个藏于山谷之中的木屋小住。 一个星期日的下午,我上了奥斯陆到卑尔根的火车,经过四个小时的行程,到了耶夷娄。布葛教授已在车站等我。从车站到他的木屋,要穿过一座大山,他的木屋在两山之间的峡谷深处。教授开着车慢悠悠地在碎石路上爬行,我则透过车窗浏览阳光下的自然景色。穿过低矮的灌木丛,眼前是一片茫茫大草原。草原上,大山上的残雪消融而成的小溪,潺潺流过,在草原上汇聚成一个个清澈的小池塘。一群群绵羊和山羊在自由自在地啃着草。他们的脖子上系着各式各样的项圈,项圈上挂着一个个小铃铛。这种牧羊方式称为“无地界牧羊”。“无地界牧羊”(Free ranging sheep),是二十世纪六十年代以来形成的挪威农业传统。从那时起,挪威政府为了抑制城市人口数量,采取各种优惠政策,鼓励挪威公民住到农村和小镇。因此,乡野环境的居民,不见得就是“农民”;挪威的“农民”也不象在中国一样是一项专职。许多农民在城里也有自己的职业。我所在的法学院,聘请了一位研究妇女法的农妇,她丈夫在挪威东部的山谷养了许多羊。养羊对于许多挪威人来说,是一项业余爱好。羊群在春天到来以后被放到野外,自由自在地栖息在草原上,山坡上,山顶上,湖边的森林里,无人管理。到了秋季,天气渐凉,羊群慢慢地聚集到谷地避寒。在大雪封山的日子里,羊的主人凭借铃铛声和项圈找回自己的羊群,圈进羊棚。 在耶夷娄的山谷里,有为数不多的牧羊人。但如无人特别指点,外人无法看出哪些居民是“牧羊人”。这种闲散的农牧文化,给牧区的度假者增添了些许超然、宁静和洒脱的浪漫主义情调。 教授的车在草原中央的碎石路上穿行,两边掠过一排排光秃秃的树杆。因耶夷娄气候寒冷,人工种植的树木无法生长,人们用这些树杆给冬日的滑雪者做路标。间或可见用石块垒起的石垛,上面树着一根木杆,孤零零地立在那里。与其遥遥相望的,是两边的山坡上削光了树木的雪道,以及供攀缘上山的电动钢缆。山顶的悬崖上兀立着一个小木屋,那是钢缆操作员的工作间。谷底的草原中央,渐渐呈现出星星点点的木屋。我数了一数,这里大约有60余座木屋。从外观上看,这些木屋衬托出主人的喜好。有的屋顶上铺了一层厚厚的泥土,上面杂草丛生,外面的黑漆由于岁月的沧桑变得灰暗。有的木屋漆成暗红色,阳台上吊着盆景,绿叶红花正旺。一些人在房前还树着一根旗杆,旗杆上飘扬着挪威的国旗。在挪威,大部分国家机关和公共场所并不经常升旗,倒是许多私人领地一年四季国旗飘扬。 不知不觉间,布葛教授停好了车,领我走向他的木屋。他的木屋是二十世纪初他爷爷建的。他爷爷当时参与了从耶夷娄到弗洛姆(弗洛姆是游览卑尔根大峡湾的起点)的铁路修建,给他父亲留下了这座木屋,他父亲又传给了他。这座木屋是谷底仅有的两个黑漆木屋之一,屋顶上有一个红砖砌成的烟囱,十分显眼。这时厄尔雷正在一楼的客厅里读她的法国哲学。见我进来,她问我,“这座房子怎么样?”我说,“象国王的宫殿。”她笑道,“那我就是这个宫殿里的王后。”她随后领我去二楼参观她预先为我布置好的房间。地板上铺着深色的毯子,墙上挂有几幅不知是父辈还是祖父辈儿时留下的把戏,使房间沾上了几分古气和稚气。床头灯紧靠着软绵绵的枕头边,窗前有一方台桌,恬静而又安逸。推开窗户,对面农夫家的二十多头奶牛慢条斯理地吃着草。奶牛场的男主人在捣鼓他的机器。一条狐狸状的牧羊犬,见人就凑上来撒欢。 厄尔雷邀我去登山。还是教授开车,一会儿就到了山脚下。山坡下整齐地停着二十多台车,车主人都在登山。停车场边有一间很旧的木屋,门前一道木栅栏,用铁丝箍随意地扣着。我们步入这间木屋,屋子里暗暗地,点着几支蜡烛。几个人在那里静静地喝着酒。原来这里是一家餐馆。在这人烟稀少的去处,竟然有这么一家古色古香的传统餐馆,真是难得。我还真有点饿了。教授替我要了一道历史悠久的挪威粥,吃起来有点象儿时吃过的奶糕糊糊。这里的食品都是挪威传统风味,我只认得一样羔羊肉片,其他的,教授也说不上英文名字。吃了挪威的“奶糕”,果然力气陡增,开始卖力地登山。上山的路很难走,常有巨石、泥淖和小溪挡路。我鱼跃跨过一条小溪,厄尔雷惊叹不已,问我,“你们中国人是不是都象《卧虎藏龙》里的人一样,都会功夫?”我说,我这一招,不是中国功夫,是“奶糕”功夫。 厄尔雷累了,停在小溪边戏水,我和教授继续上山。教授告诉我,很多年前,这座大山笼罩着整个草原。山上的石块不断地覆盖着白茫茫的积雪,悬崖上的石块犬牙交错般缠绕在一起,山坡上堆满了大大小小的石块,镶嵌在土壤里,四周长满了草,小羊羔们在石缝中咩咩地叫。山口的风渐紧,吹得一身凉飕飕的,路也到了尽头。我们找了一块石头坐下,教授向我讨了一支中国香烟,我妻子从湖南老家寄来的。风口上,我们吸着烟,遥望着百里外的另一座雪山。下午八点的太阳,还高高挂在天边,夕阳将两山之间的森林和草原染成墨绿色。洁白的云,在蓝天上浮动。洁白的羊群在山坡上嬉戏。从山上流下的溪水,给草原增加了几条白练。一条带状的小山丘,似一对相恋的小狮子,顶着下颚相拥在夕阳下的草原上。耳边不时传来山下奶牛的哞叫。这时,儿时熟读的诗篇悄然在脑海涌现: 敕勒川,阴山下。天似穹隆,笼罩四野。天苍苍,野茫茫,风吹草低见牛羊。 也许,这正是现代化社会里人与自然的和谐的真实写照? 这个耶夷娄的夜晚,在布葛教授祖父建的这座木屋的楼上,头枕着草原上牛羊的欢叫,我睡得真香。
三、人与动物
尽管在捕鲸和杀狼的问题上,挪威的国际声誉并不好,但总的说来,在挪威,人与动物的关系十分和谐。在挪威的法律中,甚至还可以找到“为了人类和动物的健康与福祉”这类字句。 狗是最受挪威人宠爱的家养动物。在大街上,常常可以见到一位嘴上叼着一支烟的妇人牵着一条狗,狗的后面跟着一个会走路的孩子,左手边的男人推着一个摇篮,篮子里的孩子的嘴上塞着一个奶嘴。也有单身女子,骑着自行车,自行车后坐的右边配有特别的装置,系着狗绳。上班族中,带狗进办公室的也不稀见。往往男士们带的狗高大威猛,女士们带的狗小巧玲珑,好抱的缘故。国庆节那一天,人们甚至会给狗穿上一件价格不菲的挪威传统盛装“布纳得”。 猫也是挪威人家中的宠儿。到朋友家聚会,养猫的挪威人总忘不了带上十来个吃剩的虾子回家。猫的可爱之处是对主人非常亲热和友爱。主人下班回到家门口,猫就一下子蹭到主人身边,仰着身躯等待主人的爱抚。有客人来,猫还会抢占客人的雅座,与客人争宠。有一次,我在挪威朋友家中抚摸了一下他的猫,这猫干脆躺在我身上,赖着不走了。 在奥斯陆,到处都有野生的鸽子。在我居住的客林啸学生城,鸽子们常在厨房的阳台上过夜。一见有人进厨房做饭,鸽子们就站在门外讨食。在大街上,广场上,雕像的人头和手臂上,都有鸽子的俊俏身影。鸽子不怕人,但总是与人保持着一米以上的距离。对鸽子最感兴趣的是学龄前的孩子们,尤其是那些走路还不太稳当的孩子。他们手里拿着吃食,追着喂那些鸽子,给成年人带来了诗一般的意境。 挪威多峡湾,峡湾是海鸥、野鸭子和野鹅的天地。海中游泳时,头顶上的海鸥在飞翔,身边的野鸭子、野鹅在戏水和赶浪。加上游艇和帆船,组成了一幅恬静的田园牧歌式的画面。 更有趣的是峡湾中小岛上的野兔子。奥斯陆市政厅的南面,有一个很大的峡湾,峡湾中有四五个小岛,每天有四条航线的游船不停地把游客们送上每一个小岛。夏日里,奥斯陆人和外国游客们会邀上几个朋友,或带上家人,来到这些小岛上,晒晒太阳,游游泳,逗一逗那些可爱的小兔子。人们可以靠近小兔子,看他们吃草。这些小家伙很机敏,边啃着草,边用一只眼睛的余光偷窥着游客的举动。游客移动脚,小兔子抬起头,不动,两只小眼睛骨碌碌地找逃跑的路径。等游客伸出手想逗他们时,小家伙跑得贼快,总与游客保持着几米的距离。与游客呆的时间长了,小兔子也会放松警惕。这时,你可以拿出几片小饼干,放在草地上。会有好几个小兔子跑过来,一会儿就把饼干啃没了。在挪威,除了个别很淘气的中学生以外,没有人去伤害这些小兔子。因此,这些小岛成了小兔子的王国。 在挪威的森林里漫步,经常看得到松鼠、野鸡、麋鹿和獐子。动物们在森林草原环境里自由自在地栖息和繁衍,给人们的业余生活增添了无穷的乐趣。 四、身在挪威,心系故乡 记得二十多年前,秋风送爽、橘满枝头的季节,我因去上海求学,第一次告别洞庭湖畔的稻香与蛙鸣,来到岳麓山下的湘江边。那时,我们的语文课本上大多是毛主席的语录、诗词及鲁迅的孔乙己、闰土之类,记得最熟的,莫过于“到中流击水,浪遏飞舟”这首激起包括我在内的千百万少年豪情壮志的诗词。那时的湘江,尽管与主席描绘的丝毫不差,毕竟还是使少年的我一时分辨不出,长沙的湘江与伴我长大的洞庭湖,哪一个更美。初到北欧时所体味到的环境美,和我二十多年前初到湘江时的感受,并无不同。 大学毕业时,我终于从忍受了四年的腥风扑面、浊浪滚滚的黄浦江畔逃离,回到故乡湖南,定居在湘江之滨的株洲,美丽的湘江带给了我过多的祝福。我与我的伙伴们在假日里骑着自行车疯也似地沿着湘江顶着朝霞奔驰,任凭温柔的江风吹拂着一个星期的疲惫。当太阳沿着千里白云走过我们的头顶,大家都经不起那清澈而沁凉的江水的诱惑,一头扎进湘江的环抱,“粪土当年万户侯”。 十年前,爱洁的妻不准我再去湘江游泳了。以后江中也不再有我的伙伴们的身影,只留下寂寞的采沙人驾驶着采沙船在湘江的胸膛上剜出一个一个的大洞,撒下一滩又一滩的油污。从小在水边长大的我,一天天目睹着湘江由于工业繁荣而变得丑陋与腥臭,常常会想念洞庭湖畔那迷死人的成片的油菜花、蚕豆花、桃花以及被我戏弄过的小鸟和戏弄过我的成群的小蜜蜂,带着襁褓中的儿子偕妻回家看看。而我没有想到的是,这时的洞庭湖,早已不是我梦中的湖。 而今,我为看不到先辈们游过、我和我的伙伴们也曾游过和激动过的美丽的湘江而伤感,常常对着漂浮在湘江上的油污、泡沫板、塑料袋、动物的尸体以及她夏日洪水的怒吼、冬日的枯竭与断流而无声地痛哭。甚至再也不愿到洞庭湖。我不愿看见我的父母、兄弟和乡亲们终年写在脸上的对洪水的恐惧,不愿看见长着终年不退的说不出是青春痘还是皮肤病的少女的脸,不愿看见父亲终年在被污染了的土地上劳作而开裂了的、永远洗不干净的手脚。伴我长大的洞庭湖,她已被我们自己糟蹋得面目全非,反过来又不断地报复我的父母和乡亲。有多少我这样的同龄人,也许在太湖、巢湖或鄱阳湖边长大,也目睹了我所看到的一切。 近二十年正是我国社会发生了深刻变化的二十年。我们不再感到饥肠辘辘。我们不再衣衫褴褛。我们有了高速公路、豪华轿车、金茂大厦、互联网和“神舟”号。我的儿子已经可以在电脑里玩游戏和写作文。但我的儿子没有见过可以不烧开就能喝的江河水。他呼吸不到沁人心脾的清新空气。他望不到湛蓝的天空。他不知道百灵鸟的婉转的歌唱。他甚至不明白“就象一只蝴蝶飞到我的窗口”为什么那么美好。 我真的希望,在不久的将来,我们的荒山会变绿、河水会变清,城里的孩子能听到婉转的鸟鸣,嗅到诱人的花香,望见明亮的天空,不用跑多远就能到森林度假,看到只有在今天的动物园才能看到的动物们自由自在地在森林、草原栖息和繁衍。他们不用在简陋的游泳池饱受细菌感染之苦,而能一头扎进清澈的江湖和大海的怀抱。
注:本文是一系列学术性散文的综合,写于布葛教授夫妇的位于挪威著名度假村耶夷楼的一座古老的木屋里。这篇学术散文的一些片段,已分别发表于《人民日报》(海外版)2001年7月23日http://www.people.com.cn/GB/paper39/3835/29666/index.html)、《湖南日报》3月22日http://www.hnol.net/gb/content/2002-03/22/content_1231810.htm)、《湖南日报》3月25日http://www.hnol.net/gb/content/2002-03/25/content_1237753.htm)、《湖南日报》8月12日http://www.hnol.net/gb/content/2002-08/12/content_1521372.htm)。
本文中出现的人物,布葛教授(Hans Christian Bbugge)挪威奥斯陆大学法学院副院长、发展与环境中心主席、北欧高等研究院学术委员会委员,著名的环境法学教授,写了《污染责任》(挪威文)、《挪威环境法》(英文,KLUWER待出)、《论污染者付费原则》(英文)等著作。厄尔雷是布葛教授的妻子,挪威最大的报纸AFTENPOSTEN(《晚邮报》)记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