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 超

一 前言

养殖业排放的废水中含有大量的富营养物质，直接排入河流当中不仅会使河水的水质下降，同时会影响居民的饮水安全，容易触发传染性疾病。因此国家规定，在取水地周围400米以内不许发展养殖业。绿色汉江在对汉江进行实地调研的过程中发现，汉江上的桃花岛存在旅游业和养殖业无序开发、污染水环境的情况。桃花岛位于襄阳市水源地，对于该岛的治理，直接关乎上百万居民的饮水安全。养殖业是当地居民的经济来源，也是当地政府的保护产业，因此绿色汉江并没有采取激烈的解决方法，而是通过对当地养殖农户的帮扶转移其经济来源的重点，并结合媒体宣传和政府推动，关闭了养猪场，减少了汉江上游的一个污染源。

二 机构简介

湖北襄阳市环境保护协会（又称“绿色汉江”），是2002年8月经襄阳市民政局登记注册成立的一个群众性、公益性、非营利性的民间团体。该协会是湖北省首家民间环保组织，也是目前汉江流域唯一一家民间环保组织。协会的宗旨：团结和联系社会各界热爱环境保护事业的人士，积极推进民间环境保护活动；开展环境宣传教育，宣传绿色生活，倡导低碳消费；为建设资源节约型和环境友好型社会，发动社会各阶层民众踊跃参与，促进社会经济永续发展，造福子孙后代。

三 事件经过

本事件关注的是水环境保护中的跨部门保护问题。根据我国政府的职能设置，环保部门并不是唯一负责环境保护的部门。水利、农业、国土资源、建设等部门都有部分职能与环保相关。因此，环保职能的分散经常导致政府部门间的职责推诿、行政不作为的窘境。同时，由于地方政府的政绩考核以GDP为核心，对GDP贡献大的部门容易有较多的话语权（例如农业部门、水利部门），而并非直接相关的环保部门。因此，与GDP直接相关的环境问题是一类非常敏感的环保难题，解决该类问题的关键在于促成部门之间的合作。

以桃花岛为例，该岛的环境保护涉及农业局（农业污染）、河道局（桃花岛位于河道）、水利局（该岛在水源地附件）、旅游局（牵涉到旅游的合理规划）、监狱系统（该岛产权属于监狱）。正是因为涉及多个部门，造成了没有部门负责的状态。

因此，绿色汉江希望通过政策倡导来推动政府对该地形成专门的管理委员会，促进跨部门之间的合作，对桃花岛实现科学的管理和开发。

第一步，充分调研。

绿色汉江召集协会志愿者联合政协委员、媒体记者进行了实地考察。在调研现场，调研小组一行向当地旅游业和养殖业的承包商了解情况，以可持续发展而不是取缔的心态去沟通和了解问题，取得了承包商的信任，表达出将桃花岛建立成统一规划、有序开发的生态旅游岛的想法。

目前绿色汉江有近50名核心志愿者，大多数公务员、科研工作者、教师、律师等高学历高素质人员。核心志愿者划分成几个小分队，定期开展例行水域调研活动，各个志愿者小组定期来办公室汇报工作，并针对各小组发现的环保问题，集体讨论和交流，制订后续行动方案。调研小组承载发现问题、前期调查、数据收集、活动组织等功能。

在桃花岛治理事件中，绿色汉江首先是通过志愿者的明察暗访，充分掌握岛上的污染情况。根据前期调研的结果，绿色汉江判断该事件涉及政府的多个相关部门，需要政府协调各部门综合治理。此外，桃花岛位于水源地附近，绿色汉江认为桃花岛的治理对保护水源地至关重要，同时桃花岛污染以农业污染和旅游业污染为主，相对来说政治敏感性不高，政府阻力较小，解决的可能性较大。

很多组织在做环境保护的时候往往没有给予前期调研足够的重视，把精力主要放在发动群众参与和媒体呼吁上，希望通过事件的影响力唤起公众来解决环境问题。但是，随着事件的深入，容易产生手段单一的困境，而且因为调研不够充分，也会导致解决问题难以彻底的结局，结果是污染只是一时间解决了，过段时间仍会复发。只有在前期做好了调研工作，才能够对所涉及的环境问题有充分的认识，就会发现每一个环境问题都是多维度多层次的复杂性问题，可以有不同的解决办法，视组织的自身能力而定。

例如在桃花岛的调研现场，调研小组一行向当地承包商充分了解情况（包括各个利益相关方、产权、开发困难、赢利模式、前景等），考虑到各方面的利益平衡，并没有以环保至上的原则去解决问题，那样会造成利益相关方的矛盾冲突。最终调研组向政府提出将桃花岛建成一个统一规划、有序开发的生态旅游岛的建议。这个建议平衡了多方的利益，因此也容易获得支持。

第二步，通过政协撬动政府支持。

调研后，绿色汉江继续保持跟进，并安排协会志愿者后期对全岛进行暗访，摸清全岛的现状，收集资料，进行论证。完成调研和整改报告后，绿色汉江通过政协递交了材料。

之后，政协向政府及环保局提出意见和建议，进一步引起政府重视，环保局上岛关掉了养猪场，运建立等人又写信向市长提出建议，对桃花岛等江中诸岛要做到“科学规划、有序开发”。政府对此十分重视。

在撬动政府力量的过程中，绿色汉江更多地将目标瞄准了政协委员。首先，组织政协委员来主导整个对桃花岛污染事件的调研，绿色汉江则退在幕后，帮助政府收集数据，提供支持，在提出问题的同时，也积极提供可行的解决方案，递交给政府的调研报告真实、具体、可信、可行，为政府分忧解难。这样一份有政协参与的调研，就让政府能够真实地体会到桃花岛污染事件的严重性，并且在调研的过程中，形成了解决问题的思路。这种办法比过去仅仅是上报材料给政府及相关人员的方式又进了一步，让政府“活起来”。最终形成的政协建议，得到了政府相关部门对此的重视，成立专班，研究落实“科学规划、有序开发”问题；绿色汉江对桃花岛的治理持续跟进，经常派人去实地察看，并经常与政协沟通，共同关注。

如我们之前所提到的，桃花岛治理事件涉及政府的多个部门之间的协作。而绿色汉江并没有直接去找其中的某一个部门，而是通过组织政协委员形成政策建议的方式绕过了“事件究竟由哪个部门主管”这样会导致踢皮球的问题。同时，绿色汉江在多年保护汉江的过程中，同各个政府相关部门都建立了较好的关系，也能够保证在具体环保实践中进行有效的协调。

四 总结

首先，对于跨部门的环境治理问题，往往会涉及不同的利益相关方，而导致每个部门都不愿意充当治理者的角色。因此环保组织要通过自身的调研，找到能够促成各部门进行合作的点，环保组织的专业性就在其中体现得淋漓尽致。绿色汉江的调研工作为它下一步寻找突破口准备了充分的资料，并据此找到了切入点。可见，做好前期调研能够决定一个环保实践的成败。

其次，任何环境保护项目最终要得到政府的认可和推动，但如何撬动政府的力量是一个技术难题。在保护桃花岛事件上，绿色汉江联系政协委员，对桃花岛的污染和无序开发现状进行调研，并以多方共赢为目标辅助政协委员形成报告。有效唤起了政府对于环保的支持。这种方法适用于很多类型的环境保护问题，有很强的借鉴意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