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案 情 1991年5月2日开始，湖南省沅江苏140公里流域和武水20 公里流域，发生了突发性的大量死鱼事故。持续40多天，跨越一 州(湘西自治州)一地(怀化)五县(市)，损失产重，反映强烈，为 湖南省历史上之仅有，在我国亦极为少见。根据省委、省政府的 批示，为了查明真相，为行政处理提供决策依据，省环境保护局 在接到事故报告后，立即派人工了解情况，5月29日再次派出技术 工作组到现场调查。由省环境监测中心站牵头，怀化地区和湘西 自治州环境保护局和监测站参加，调查组成员共有17人，分成4 个小组，历时15天，行程1560公里，调查水域范围240余公里， 涉及到18个单位，调查187人次，收集各类资料、证据112份， 取得各类数据8108个，现场拍照33张，图2幅。经过对大量信 息进行综合分析后，编写出详细的调查技术报告。6月19日经省 环境保护局办公会议讨论后，6月26日召开了专家座谈会，进行 评审。6月27日省环境保护局又召开了有三家污染厂矿的厂长、 湘西自治州和怀化地区的环境保护局负责人等参加的会议，通报 情况，统一认识。三位厂长都表示同意调查结论和专家组评审意、 见，愿意承担责任，下决心进行污染治理；6月6日省环境保护委 员会召开专题会议，由储波副省长主持，各有关委、办、厅、局 的领导同志共21人参加，储波副省长指出：调查组工作认真，态 度严肃，分析科学，结论准确，省环境保护局对该事件的处理意 见实事求是。由于事实清楚，证据确凿、使责任单位口服心服，排 除了行政争议。 如此大规模死鱼现象，且案发后污染物随水流逝，现场遭到 破坏，要查明原因，找出责任单位，实非易事，给调查取证带来 了极大困难。经过艰苦细致的工作，终于查明了真相，大量死鱼 是由于鱼体黄磷中毒所致。湘西自治州浦市化工总厂、洗溪磷矿 和七一化工厂长期超标排放黄磷废水，黄磷在一定的条件下沉积 在河床底泥中，不断累积，因暴雨径流剧增，底泥翻腾，含单质 磷胶体颗粒物泛起，加上春季鱼类繁殖旺盛，代谢功能加快，大 量吞食含黄磷污染物，导致大面积死亡。 (二)调查取证 这次调查取证，湖南省环境保护局调查小组的主要做法是： 1．以系统论的思想指导调查取证 为了寻求这次死鱼事故的内在规律和属性，调查小组把黄磷污 染源——沅江和武水——鱼类看成是一个系统。该系统的特点 是因素众多，各因素间互相作用。具体表现在以下几个方面；污 染后果严重(死鱼数量多，群众反映大)；污染源分布广(跨越一州 一地，五个县、市)；涉及面广(涉及到环保；渔政、气象、水文、 公安、航运、厂矿等部门)；技术复杂(涉及到水文、气象、地理、 地质、生态、物理、化学、化工等学科)；干扰因素多(来自天然 的：现场勘察下雨、采样遇洪水等；来自人为的：采样时停炉、停 电，分析时停水，不提供真实资料)，以及调查起步晚（缺少事故 刚发生时工厂排污口、水质、底泥、生物的监测资料)等等。 针对上述情况，他们首先就调查的总体方案进行了优化设计。 其基本原则是将组成系统的各项任务按时空进行划分，通过科 学的方法和网络的形式寻求最佳效果。其基本要求是，方案要科学 严谨，系统全面，切实可行。 按照总体设计方案，将任务分解给4个小组< 即污染源组、分 析测试组、资料综合组、总体组)，每个专题组根据总体要求制订 了工作方案，责任按人到位，从而保证了调查工作自始至终有条 不紊地进行。 污染事故调查是一个再现污染事故真相的复杂的过程，从目 标到结果往往经过多次反复的调整，才能保证结果的客观可靠性。 根据系统工程的信息反馈原理，调查组成员经常分析每一个信息 的流通及所起的作用，又决定下循环还要不要继续获取这一信息。 由于对信息进行跟踪管理，多次反馈、精选，才使信息的质量不 断提高。例如；为了落实三个重点黄磷厂矿的排污量，就历时近 10天，反复三次之多。为了弄清当年的气象特征，资料综合组的 同志冒风雨，顶酷暑，跑遍了省、地(州)、市、县的气象部门，收 集整理了7年的沅江流域气象资料。调查人员与专题组之间；专 题组与总体组之间经常沟通信息，对所获资料进行认真处理后，及 时作出下一步工作的决策。如此循环，从而保证了取证材料的完 整、准确和可靠。 2．多方位多渠道开展调查取证 信息的数量和质量如何，将直接影响决策的正确与否。因此， 迅速地获取全面、可靠、准确、有代表性的信息就是他们整个调 查工作的核心要素，也是调查成效的重要条件。在调查的全过程 中，他们动员了各方面的力量，通过各种不同的渠道，想方设法 收集了以下资料： (1)基础资料：①各级政府、环境保护局有关这次死鱼的批示、 文件、快讯、报告等。②历年因黄磷死鱼的文件、调查报告、综 合材料等。⑧黄磷厂矿污染源调查档案(1985—1990年)。④沅江、 武水水质监测数据(1990—1991年)。⑤沅江流域气象、水文 (1985—1991．年)、地理、地质、自然环境等资料。 (取证广畜牧水产局、卫生防疫站、航运公司、公安局、省 渔业监测站的证明材料。 (3)现场监测数据：①有关黄磷厂矿排污口监测资料。②沅江、 武水7个断面的水质和底泥监测资料。⑨对照鱼样与中毒鱼样的 体内黄磷含量测定结果等。 (4)调查材料：①现状调查：当年3—5月黄磷厂矿的生产、销 售、“三废”排放、管理措施、治理情况等。②历史回顾性调查 查明工厂开工以来，黄磷生产总量、销售、“三废”排放、管理措 施、治理情况等。⑧沅江、武水死鱼情况调查。 (5)参考资料：①中小型黄磷厂矿生产、排污、治理等。②黄 磷在水体中的分布特征与底泥的迁移情况转化规律。 在对所获大量资料进行审查、筛选和整理后，提炼出11z份 材料、8108个数据。这些资料为判断死鱼的性质、原因、查明污 染的责任单位及提出相应的对策和建议提供了科学依据，对完成 调查任务起到了决定性的作用。 3．运用综合分析技术，搞好调查取证 在调查过程中，他们获取了大量的信息，但是每一个信息只 能是某一过程的反映，并不是结论的整体，如果不能透过数据找 出其内在规律，这样的数据益处是不大的。 要想说清事故发展变化的来龙去脉，找出事故的主要矛盾，阐 明黄磷污染现状、提出明确的对策意见等，必须用科学的方法将 数据资料进行整理和筛选—然后对数据进行处理及分析，才能作 出科学的解释和正确的判断。 在调查中，调查组用分析法、综合法、反证法和归纳法进行 综合、判断，取得了良好的效果。 （1）在回答什么毒物使鱼致死时，用归纳法推理，从水质监测 数据、鱼的体态特征及省渔业监测站和中国科学院水生物研究所 的鱼体黄磷化验结果等一系列事实，概括出黄磷使鱼致死的结论。 (2)为了回答黄磷是哪里来的问题，用反证法。首先根据各类 污染源的特征排除了生活污染源、天然污染源和农业污染源流失 黄磷到小环境的可能性；又根据公安、航运部门的证明材料，确 认交通污染源没有发生泄漏黄磷事故，因此得出黄磷来自工业污 染源的结论。然后根据流域内各黄磷厂家的地理位置、生产、排 污、管理、治理等情况排除了其它四家黄磷厂造成沅江死鱼的可 能，最后确定浦市化工总厂等三家工矿企业为主要污染源。 (3)为了说明黄磷在水体和底泥中的分布特征，用分析法，通 过7个断面的监测数据，分析了各工厂排污对各段水体污染的影 响。 (4)在分析死鱼原因时，用综合法，将分析过的对象和现象的 各部分、各属性联合成一个整体，并用科学抽象的方法描述了为 什么今春出现前所未有的大量死鱼原因。 总之，全面、公正、客观、科学地收集证据，是查处环保违 法行为的首要条件，本案收集到的证据，既有书证、物证、图片， 又有证人证言、当事人的陈述、鉴定结论、勘验笔录，而且证据 做到了真实、准确，作为定案的根据是有把握的，因而排除了行 政争议。 (三)分析提要 辩证唯物主义告诉人们；任何主观结论都来源于客观的调查 研究。我国的环境保护法律也体现了这一辩证唯物论的思想。例 如1992年7月7日国家环境保护局发布的《环境保护行政处罚办 法》第十五条至第十八条就是关于对环境污染事故如何进行调查 研究的规定。上述条文中既规定了。调查人员的组成，调查的法定 程序，调查核实的主要事实和证据，还规定对调查所作的结论和 处罚意进行审议的要求。 调查研究既是我国环境法中的一项重要制度，同时也是环境 执法工作的重要手段。因为一起污染事故的发生，往往是在群众 或受害人的举报或投诉以后，环保部门经过认真仔细地调查研究， 才能依据事实和法律作出正确的处理决定。 但调查研究是一项具体而又复杂的工作过程，开展调查研究 不仅需要调查人员具有高度的责任心和一丝不苟的工作态度，而且也要讲究科学性和实际有效的工作方法。湖南省环境保护局和 怀化地区及湘西自治州环境保护局联合组成的调查组对沅江污染 事故的调查研究工作，可以说这是我国环保部门对环境污染事故 开展调查研究所展示的一个范例。 调查组针对本案进行的调查工作不论从总体方案、调查方法、 工作原则以及科学性、客观性和求实性都为各地环保部门提供了 很好的经验。 从本案事实来看，沅江水污染事故跨越一州．一地五个市县，其 、涉及范围之广，持续时间之长，不仅在该省历史上所少见，也为 该案的调查研究工作带来了一定的困难。但是调查组仅用15天的 时间，走访了18个单位、调查了187人次、收集证据112份，各 类数据8108个。这里如果没有对调查工作的科学安排和认真仔细 的工作态度及方法是难以奏效的。 当前，随着我国经济建设的高速发展，跨区域环境污染问题 屡有发生。就此类污染事故的特点而言，不仅其案情重大复杂，而 且由于污染事故纠纷涉及到不同地区和部门的自身利益，解决其 纠纷的难度也相当大。这就要求在当地政府和有关部门的支持下， 认真细致地开展好调查研究工作。查清案情、取得证据以促使各 方代表和当事人统一认识，达成协议，保证问题的最终解决。因 此，各级环保部门只有科学有效地侣好调查研究，才能为案件的 最后处理奠定良好的基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