卢玮静

一 前言

经济发展与环境保护在一定程度上存在矛盾，经济发展往往是少数人受益，但环境污染却是整个社会的损失，所以这其中存在集体行动的难题，如何调动大多数公众共同维护环境的利益呢？贵阳公众环境教育中心借助地方政府、专家学者、新闻媒体的力量，同时与污染企业合作，从双赢的角度出发，通过矿山生态治理、建立完善废水处理系统、协调煤矿与当地居民之间的利益冲突等手段，探索出一条不以巨大的环境破坏为代价，环境利益与经济利益兼顾的可持续“绿色煤矿开采”之路，解决了煤矿开采极易造成的水环境污染问题，建立起具有示范性作用的绿色生态矿山。

二 机构简介

贵阳公众环境教育中心成立于2010年3月，是贵阳市首家经民政部门登记注册的民间环保组织。中心以传播和践行生态文明为宗旨，倡行公民关注、参与对生态环境的保护，并通过公众环境教育和各种生态环境保护项目，推进城乡生态文明建设。中心下设生态项目、环境教育、公众环保活动、应对全球气候变化等项目组，并负责组织和安排中国西部生态考察，参与绿色乡村建设、小区域生态修复、社区环保教育等各种环保活动。

三 事件过程

1.多种策略并用形式对污染企业的威慑力

煤矿开采造成的水污染问题一直是水环保领域的重要方面。煤矿开采在为开采权所有人和地方政府带来巨大经济效益的同时，也往往给河流沿岸的居民造成非常恶劣的影响，甚至对当地生态环境造成毁灭性打击。经济发展和自然、人居环境遭到破坏两者之间，形成了一种难以调解的矛盾，“煤矿”也几乎成了“污染”的孪生兄弟。

贵州省平坝县（属贵州省安顺市管辖）马场镇平源煤矿，是经省煤炭厅审核年产9万吨的小型煤矿，地处凯伦河上游。由于煤矿建矿时间较早，且多年均没有废水治理设施，废水直接排入凯伦河，造成凯伦河严重污染，导致沿线的凯伦村、摆古村、新井村等上万群众饮水困难，影响数干亩农田灌溉用水，并对松柏山水库造成污染。近年来松柏山水库已经作为贵阳市的饮用水源，供给下游约百万人饮水，煤矿开采的废水排放也成为饮用水安全的重大隐患。

贵阳公众环境教育中心主任黄成德具有十分丰富的一线环保工作经验，同时他又是贵阳日报传媒集团记者，贵阳市政协常委。在多重身份的优势下，他能够根据不同的情况巧妙运用人大、政协、司法部门、水利局和环保局等行政部门、新闻媒体、社会公众多种力量的合力。

2010年4月3-10日，贵阳公众环境教育中心联合省、市、区县环保局、花溪区政府和省市多家新闻媒体组成联合调查组，三次前往凯伦河及平源煤矿进行调查。在调查过程中注重资料收集的专业性和有效性，收集了大量的污染证据。这也让随行的政府机构通过亲身的一线参与了解了实际污染的情况，通过媒体对平源煤矿进行了曝光，让公众了解到了污染的严重性及危害性。最后，环保部门对煤矿下达了整改通知。

贵阳公众环境教育中心的环保整治活动一气呵成，且不是盲目地进行对抗，而是策略性地撬动不同的社会力量，使他们在整个过程中扮演不同的角色。而中心的角色可以说是环境利益的代言人，其没有私人利益在其中，却又形成一个网络，将各种力量联合起来，形成一个能够真正“代言”环境利益的实质性力量。

2.建构一条双赢的道路

当污染企业面临着可能关停的命运时，贵阳公众环境教育中心并没有继续施压，而是开始为企业考虑可持续发展的问题。虽然可以让企业关停，取得环境利益的最大化胜利，但这种胜利是以牺牲社区及经济发展为代价的，可能仅是短暂的成功，却无法持续。若完全不顾及企业及社区经济，那么污染的情况可能会在一段时间后继续发生，让环境利益和经济发展继续形成对抗的格局，而我们也发现：没有着眼于社会基础本身的环保行动很容易变成“空中楼阁”，很壮丽却没有社会根基。所以，过于理想主义的环境保护仅仅是NGO自己的环境保护理想，并不是社会的环境保护理想，若完全采取杜绝开发、完全对抗的方式，即使取得了胜利，那也只是NGO的胜利，这种胜利并不一定能够起到真正可持续保护环境的作用。NGO最大的特点是能够灵活地整合多方的利益诉求，最终利用多种资源形成一种合作共赢，而不是一味地蛮干或者是压倒对方。

在这个事件中，贵阳公众环境教育中心并不是一棒子把企业打死，完全不顾经济利益企业相关群体及社区的利益，而是积极为企业谋求可持续发展的出路，在企业面临困境时主动提供援助，采取“胡萝卜加大棒”的方式引导企业走上一条环境友好、经济发展的双赢道路。

贵阳公众环境教育中心与平源煤矿和地方政府进行了积极沟通，主动愿意为企业提供专业上的支持，与其共同探讨解决方案，赢得了企业的信任、地方政府的支持。2010年4月22日，平源煤矿与贵阳公众环境教育中心签订协议，委托贵阳公众环境教育中心组织专家学者和志愿者，帮助平源煤矿在2010年9月前完成《建设项目环境影响报告表》中污水回收处理系统建设、生态环境综合整治等项目，并设计专家和公众督察、咨询体系。与此同时，在贵阳公众环境教育中心的帮助下，企业用一年时间，通过两期治理工程，完成矿区生态环境综合治理，把平源煤矿建成可示范性的绿色生态矿山，而这时，这个项目才算进入了可持续的阶段，既能满足企业利益，有能保护环境。这种保护不是单向性的，而是可持续的，其把保护环境和原本破坏环境主体的利益相挂钩。

四 总结与思考

平源煤矿绿色生态矿山建设项目之所以能够起到良好的效果，主要归功于两个方面：一是贵阳公众环境教育中心将政府、公众、媒体的力量整合起来，使各种力量之间能够及时有效沟通，发挥各方优势，相互协助，而NGO在其中起到了整合资源代言环境利益的角色；二是该中心采取双赢的策略，在给企业造成威慑后，帮助企业走上一套治理发展模式，而不是完全不顾企业的利益。

对于污染企业来说，一方面是面对多种力量的威胁，责令其整改，面临着关停的危机；另一方面是可以走一条隐约可见的可持续双赢的道路。自然，企业会选择合作双赢而不是自我毁灭。而这样的选择对环境、企业本身、当地社区与政府都是有益的。

环境利益和经济利益一直以来都在对抗博弈中，过去我们往往重视经济发展而以牺牲环境利益为代价，而现在越来越多人开始逐渐关注环境利益，那么现在是否就应该走到另一极端：为了不破坏环境而不顾及经济的发展、社区的利益呢？实际上，若能将两者兼顾，则能更为有效的维护环境利益，实现可持续的保护，而这才是对环境问题及其必然涉及的社会问题的真正把握，而不是单纯的把环境从其所处的社会中简单的剥离出来。如果不能做到两者兼顾，某种程度上说并没有起到真正可持续性的环境保护作用。当保护环境能够更好地促进个人发展时，这时的环保就不是NGO一味追寻的“理想主义”，而变为每个参与者一种自发的生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