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 超

一 前言

对于跨流域的河流污染进行治理是水环保领域的一个常见难题。说它是难题因为要协调利益相关的两方或多方，让既得利益的污染方让步，减少对水源的污染，这本身就涉及诸多的环节，需要相当的协调能力。同时，政府不断换届，如何让达成的协议持续、顺利地执行，并实行有效监督，还需要更加灵活多变的手段和环境保护组织坚定不移的持续推动。唐白河横跨河南和湖北两省，上游工业导致下游污染，绿色汉江组织联合政府、媒体的力量，巧妙地解决了唐白河流域的污染问题。

二 唐白河的污染

汉江——中国四大名河之一，其长度、水量、水质可以和欧洲的莱茵河媲美。汉江发源于陕西汉中，婉蜒1500余公里于汉口注入长江。汉江现在的水质是全球同纬度最好的，比纽约的哈德逊河、密西西比河的水质还要好，也正因为此，汉江中游的丹江水库是我国南水北调的中枢。

唐白河是汉江中游的最大支流，其水质好坏直接影响到汉江的水质，经河南省南阳市流人湖北省襄樊市，自20世纪90年代初以来，来自上游南阳市工厂的污染不断加剧，导致唐白河水质持续恶化。生态遭到严重破坏，并威胁到居民的健康。近五年来，襄阳市翟湾村因癌症死亡人数达130多人，基本都属于消化道和呼吸道癌症。因癌症发病率超过全国平均水平80倍，翟湾村被人称为”癌症村”。癌症猖獗背后，是流经翟湾村的河水遭遇上游污染企业严重污染，并导致浅层地下水遭遇污染。一度是“旧的坟头花还在，新的坟头竖起来”，村民都人心惶惶。

然而由于污染的问题涉及襄阳和南阳市两个地区的政府，其中牵扯经济发展问题、政绩问题、环境问题、医疗卫生问题等。不同地区、不同部门之间的协调难度非常大。

加上政府环保部门需要监管的事情很多，没有足够的人力收集上游河流污染下游河流的数据，在沟通和协商中证据不足，处于不利地位。导致河流的跨省市污染问题一直得不到解决。而绿色汉江充分调动志愿者进行实地监控，发动当地村民参与，收集证据，积极参与两市之间的沟通与协商，解决了跨流域治理中遇到的困难。

三 唐白河的跨流域治理

河流的跨界污染问题是我国目前普遍存在的问题。由于跨流域管理尚没有建立起来，河流的管理通常与行政区划相对应，经常遇到跨界污染和治理的问题。上游省市在经济发展的过程中不注意保护，河流遭到污染，下游省市地区的生产生活往往会受到比较大的影响。而我国目前还没有建立起生态补偿、全流域管理等机制，因此，跨界污染问题的治理起来非常麻烦。

针对这样的现状，绿色汉江究竟采用了什么样的手法解决唐白河的治理问题呢？

首先，动用公众力量，促进公众参与。绿色汉江通过组织“徒步唐白河环保行”大型考察活动，了解污染情况，动员沿岸居民搜集水污染证据，并持续地开展环境教育、宣传等活动，提高唐白河沿岸村民的环保意识，推动村民自发行动起来，监督企业排污情况。在这个过程中，绿色汉江也通过向世界银行中国发展市场项目申请经费，帮污染严重的翟湾村打了一口深井，解决了村民的安全饮水问题。

绿色汉江的环保宣传活动能够赢得群众的信任和极高的参与度，这成为解决环境问题的民众基础，河流虽然跨流域，但是民众都是一样的，因此，治理跨流域问题的时候，民众基础至关重要。民众基础的形成，得益于绿色汉江组织的“蚂蟥精神”，即为民众做实事，并且将事情做到底。绿色汉江承诺河流两岸的居民，如果发现污染源，打电话给绿色汉江，4个小时内一定派人员到达现场，风雨不误。正是这样持久的坚持，信任才能够真正建立。

其次，利用媒体的力量向河南省施压。针对唐白河污染问题，抓住机遇，恰到好处地利用省内外媒体对此事进行曝光。

绿色汉江在媒体宣传中，精心策划了“小学生给省委领导写信”的事件，将信的内容设计好，然后以市米公小学（绿色汉江会员单位）一名11岁的学生段泽坤的身份通过媒体致信河南省委领导，媒体的热烈报道引起了强烈的反响。河南省委收到来信后，做出批示，“河南省环保局立即对南阳市的污染源进行治理，关停并转产一批排污企业，扩建南阳市污水处理厂”。这是相邻两省打破僵局，开始良性互动的信号。小学生写信巧妙地促使河南省委领导重视唐白河治理，最终推动了湖北、河南两省携手合作，共同治理唐白河水污染问题。如今唐白河的污染问题已经基本得到解决。

政府面临许多环节，政策也经常有变动，政府不同机构的人员也具有一定的流动性，这些不确定因素都有可能破坏已经得到的治理成果。在污染得到治理的最佳时机，顺势建立长效机制，保证今后的污染治理，是一个组织必须时刻提醒自己的关键点。

促成河南、湖北两省解决唐白河污染的合作之后，绿色汉江并没有停歇，而是趁热打铁地建立了解决污染问题的工作机制：建立了由当地村民组成的水质监测小组，实时关注唐白河的水质变化，一旦发现污染，立刻和绿色汉江联络。绿色汉江和襄阳市环保局也建立了良性沟通机制，发现问题以后，立刻和环保局联系，同时也借助媒体的力量进行曝光，推动问题的解决。一条河流的治理问题涉及多个群体，多个地区，需要营造出多方合作的局面，绿色汉江在唐白河得到治理之后，持续不断地开展各方面的工作。对沿河两岸的村民，进行环保宣教，并举办行走汉江的活动，发动志愿者建立水质监督机制；对各个相关政府机构的工作给予充分的帮助和支持，本着只做事情，不问功劳的态度来协助政府解决环境保护以及相关的民生问题；在绿色汉江持续不断的努力下，唐白河和汉江才能持续不断保持优良的水质。

四 总结

首先，对待跨流域的问题要有整体性的思考。污染不是一个人的事情，也不是一个部门的问题，而是相关的部门和个人没有形成良好的合作的问题。因此对待不同的利益相关方都要找到合适的切入点，建立可能的合作空间。

其次，环境治理问题要打下充分的群众基础。群众是不跨流域的，没有一个上游的居民希望看到下游的同胞变成癌症患者。因此唤起不同地区和部门的人们共同的“同理心”是重要的，也是一个组织在进行环境保护的时候，所能够得到的最有力、最可靠的资源。组织要先立足于环境保护中所涉及的民众，发动民众成为环境保护的参与者，只有这样才能够动员起相关的政府部门、媒体，以及其他公众的力量，获得他们的支持。民众参与，需要持续不断地努力，以及踏实肯干的品格。在绿色汉江的案例中，我们发现，只有踏实地做实事，解决实际问题，才能得到老百姓的支持，才能树立公众威信。而相反，任何金钱上或名誉上的索取，以及不负责任的行为，都会对公民的参与基础造成巨大的打击。

最后，要巧妙地、恰到好处地使用媒体的力量。这要求民间环保组织的领导者懂得媒体的运作模式，理解传媒的公共途径以及相应的效果，并能够敏锐地找到新闻点和相应的报道契机，这样的媒体运用才能够落到实处，解决问题。

环境的保护，河流的治理，部门之间、流域之间的协调，需要一个组织在多方面持续不断地努力，营造合作的氛围，形成共赢的局面，并非一朝一夕、一鼓作气的事情。期待着更多的组织、更多的环境保护者将自己的热情持续不断地倾注到这蓝天碧水的梦想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