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案 情 1．来自武汉市动物园的消息 1988年2月下旬，一位野生动物爱好者在武汉市动物园的笼 子里发现了几只国家一类保护动物——金丝猴。金丝猴与大熊猫 一起并称为“国宝”。不久，几家报纸、电台开始出现报道：“武 汉市动物园非法收购金丝猴，这些珍贵动物可能来自四川或神农 架。” 武汉市动物园是全国八大动物园之一。他们很清楚地知道金 丝猴的价值，也知道金丝猴是不允许私自收购的。早在80年代初 动物园开办时，该园领导曾希望能得到一对金丝猴，但国家野生 动物主管部门没有批准。那么，这几只金丝猴从哪里和怎样弄来 的呢? 2．黑手，伸向神农架 1986年10月24日，神农架林区木鱼镇青天村农民王勇带着 装在水篓子里的金丝猴，买门票进了武汉市动物园，找到动物园 管理科副科长杨国瑜。他问杨：“你们这里要不要猴子?”杨听到 是金丝猴，忙去请示园管理处主任李家万。半小时后，一辆牌照 40310号的乳白“大发”开来，连人带猴一起拉到管理处办公室。 李家万主任与王勇对面坐下，开始了一场龌龊的交易。 李：“金丝猴多不多，还有没有其他珍稀动物?” 王：“哪些是珍稀动物?” 李：“大羊，野雉……” 王：“有，抓得到!” 李兴奋了：“你真有板眼，会抓。我们签订一个合同，给你买 一支麻醉枪，每月给你120元工资，一切费用我给你报销，下次 来就定。” 王：“要得。” 。 李：“我们是全国八大动物园之一，单位很大，上面一年给几 百万元收购动物。我们收金丝猴是北京给指标。我马上又要到北 京去，再要几个指标，你回去以后多搞几只，捉大一点的，把价 钱给你高一点。” 李家万又同意每只猴子再多给100元奖金，来去路费、住店 费用由动物园报销。李又怕这笔财宝被人抢走。又叮嘱王勇：“这 东西是湖北的，只能在这里卖。我们是国家专管动物的，到别处 要经我们准许才行。” 手勇揣着一撂“大团结”回到了神农架林区的青天村，把这 个“致富”的门道在村民中传播：“你们只管捉，我包销。出了问 题，有武汉动物园负责。”于是，在这个小山村总共12个男劳动 力，有10人先后走进神农架自然保护区去抓猴子，以后竟有8人 因此而构成犯罪锒铛入狱。 3．神农架一武汉 武汉和神农架之间，出现了一条神秘的黑线。 自1984年9。月至1988年元月，一批批．“国宝”(先后共10 只)，被送进了权阳马沧湖边的牢笼。以后由于气候不适应，管理 跟不上，这稀世瑰宝竟有6只先后死去(王犯在贩运途中还死亡7 只，卖给他人1只)。 为掩护王勇的贩卖活动，李家万为他开出证明：“兹有我园工 人王勇，前往你处联系有关动物业务。”这样，王勇算是“保险” 了。王勇到武汉来送猴，、李家万派车到火车站接。在这繁华的大 城市武汉，王勇也不是那样畏畏缩缩了，他不仅带猴子来卖，而 且还带着情妇来逛了。有动物园车接，请吃喝，酒足饭饱，逛闹市，再由动物园开介绍信，安排这对野鸳鸯住进“爱雅亭”饭店， 真够惬意的。 4．等风头过去了，我们再来合作 1988年元月下旬的一天，王勇又一次兴冲冲地来到武汉，这 次他带来了一只大金丝猴。“这次1500元也不会给他们了”，他心 里盘算着。 一进动物园，气氛大不一样，往日的盛情消失了。首先是找 到了管理科长余汉成。余惊慌地告诉他：“这几天风声很紧，上面 向我们打丁招呼，你去找李家万主任谈一谈。”王勇找到李的办公 室，秘书挡了驾，要他先去旅馆住下，不要露面，六点钟来接你。 王勇只好一个人呆在旅馆里，他有点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了，一 直到晚7点，没见来人，他急了。于是，找到了李家万家。李家 万告诉他：“等林业部门检查过了，风头过去了，我们再合作，你 现在要隐藏一段时间。” 王勇一下子懵了，他真想不到，“靠山”靠不住了。他连连嚷 道：“是你们叫我搞的呀尸李安慰他道：“你只要一走，就没事了， 我们不给帐本，他们查不出是谁卖的。”他要王勇尽快离开，并许 诺晚上9点再“商议”。 王勇还没回旅馆，动物园的管理科长余汉成和另一人，就骑 脚踏车撵来：“把猴子留在旅馆我们处理，你赶快走，汉阳公安局 今晚一定会来抓你。” 王勇一时急的没法子。暗想：他们是不是想白抢我的猴子?或 者把我出卖了?当即横下一条心对来人说：“我的名字、地址都清 清楚楚，跑也跑不脱身。干脆，我回去向当地公安局自首，讲清 这件事，是你们叫我搞的。” ’ 这话倒把来人吓了一惊，好歹劝说王勇：“我们不说，谁也不 知道，你一定要离开这里。” 王勇只得带着猴子离开了(以后王犯将猴子卖给他人)。果然， 汉阳公安局当晚来旅馆抓王勇。来到旅馆方知：“王勇已经逃跑

(二)处理结果 尽管武汉动物园某些人掩护罪犯退却、隐蔽，2月22·日，各 大报纸、电台、电视台还是相继播出这一震惊全国的消息。湖北 省公安厅、林业厅等部门立即与林区公安局迅速采取行动。不到 一个月，以王勇为首的一伙案犯相继被收容审查。但是，一直到 1989年元旦，才将武汉动物园的李家万、余汉成等3人逮捕。4月 12日湖北郧阳地区检察分院决定对李、余二人作出《免于起诉决 定书》其中认为：“李家万、余汉成虽然没有直接实施滥捕金丝猴 的行为，但在没有任何合法手续的情况下，“擅自决定收购，并 多次为王勇的犯罪活动提供销赃、食宿、交通工具等方便条件，更 严重的是告知王勇，让其以后再送去……而起到了支持、纵容主 勇等人捕捉、，贩卖金丝猴犯罪活动的作用……情节严重，影响很 坏……构成非法狩猎罪，属本案从犯。”“李家万、余汉成非法收 购金丝猴次数较少，归案后认罪态度较好……免于起诉。” 王勇呢?被郧阳地区中级法院以投机倒把罪被判处无期徒刑， 以非法狩猎罪判处一年有期徒刑。执行无期徒刑。其他犯罪分子 也都得到相应惩处。 但是，比较对李、王二犯的处理，人们认为，对李犯的处理 明显畸轻了。甚至由此而引起种种猜测： 有人认为王勇是为自己赚钱；而李家万是为公家，性质不伺， 所以处理不同； 有人认为，原因仅仅在于前者是“穿草鞋”的，后者是“穿 皮鞋”的； 林区公安局已就此请求上级检察机关复核。

(三)、分析提要 上述案例是一起因行为人非法猎捕并且倒卖国家一级保护野 生动物金丝猴而构成的刑事罪案。湖北省郧阳地区中级人民法院 对本案主犯王勇依法裁决分别犯有非法狩猎罪，判处1年有期徒 刑；犯有投机倒把罪，判处无期徒刑，两罪并罚，合并执行刑期为无期徒刑。而同案犯李家万、余汉成却因“非法收购金丝猴次 数较少，归案后认罪态度较好”…”等理由，被免于起诉。这里 不论对三名同案犯的处理是否存在悬殊差别。我们仅从这起案件 的严重性和危害后果，以及各人在共同犯罪中的行为和作用，试 作如下分析： 首先，从生物学和环境保护的角度讲，金丝猴是中国最珍贵 稀有的野生动物之一。它与大熊猫一样，被世界野生动物保护组 织列为中国最珍稀野生动物物种。国务院野生动物主管部门也把 金丝猴列为国家一级保护的野生动物。’湖北省神农架自然保护区 是金丝猴的主要生存繁衍地。神农架自然保护区管理部门和公安 机关，在保护区内及附近地区对广大群众虽然作过有关保护野生 动物和防止破坏保护区生态环境的法制宣传教育，但由于神农架 方圆数百公里，加之管理力量跟不上，一些不法分子认为有机可 乘，无视国家法律的规定，把发财致富的欲望打在于野生动物的 身上。本案中的罪犯王勇可以说就是其中一个首恶分子。王勇从 1984年9‘月以来至1987年初，．在神农架自然保护区内先后多次 作案，共非法猎捕金丝猴近20-余只，并分别倒卖汉阳、武汉动物 园等地，其中有13只在贩卖途中和贩卖后死亡。同时他还纵容、 纠集神农架林区青天村的十几个农民进山捕捉金丝猴。王勇的犯 罪行为给国家珍稀野生动物造成了严重的危害。他非法猎捕的数 量之多，给珍稀野生动物造成死亡和被贩卖的后果之严重，以及 作案持续时间之长并纵容纠集多人作案等，均已构成非法狩猎和 倒卖野生动物的特大案件。依照我国《刑法》和全国人大常委会 《关于惩治捕杀国家重点保护的珍贵、濒危野生动物犯罪的补充规 定》和《关于严惩严重破坏经济的罪犯的决定0，王勇的犯罪行为 理应受到法律的严厉惩处。郧阳地区中级人民法院判处王勇无期 徒刑并不为重。 其次，本案同案犯李家万身为国家干部且是国家野生动物管 理部门即武汉动物园的负责人，明知王勇非法猎捕并私自倒卖金 丝猴的行为是违法犯罪行为，非但不予制止和举报，反而违反国 家规定私自收购，并纵容他人继续从事猎捕国家珍稀野生动物的 犯罪行为，还从金钱和其他方面为犯罪分子的犯罪活动提供帮助、 支持和庇护，而且当公安机关抓捕王勇时，主动帮助王勇逃避公 安机关的侦查活动，为王勇逃脱公安机关的追捕并再次将随身携 带的金丝猴贩卖给他人创造了条件。李家万身为动物管理机构的 负责人，置国家法律于不顾，共同参与猎捕贩卖国家珍稀野生动 物的犯罪活动，并教唆、纵容和包庇他人犯罪。从上述事实看李 家万也是本案中的一名主犯。尽管其归案后认罪态度较好。’但认 罪态度只是犯罪的其中一个情节，不能以态度好坏来代替犯罪的 全部事实和罪行。依照我国《刑法》和全国人大常委会的上述规 定，李家万也理应受到应有的刑罚惩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