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某某、陈某诉某某县马鼻镇人民政府行政赔偿案 [案情简介) 原告：陈某某，男，某某县人，住某某县马鼻镇玉井村马头石 33号。 ， 原告：陈某，男，某某县人，住某某县马鼻镇玉井村马头石79： 号。 被告：某某县马鼻镇人民政府。 法定代表人：张某某，某某县马鼻镇镇长。 1985年元月，原告陈某某向本村承包了坐落于展出洋下土湾， 村的责任田10．4亩，承包期限10年。当年下半年，陈某某邀请陈 某与其共同在该责任田上种植了桔树，品种有刀鼻蜜桔和福桔。 同时，原告未经审批，在责任田上建造两座看管房和一口粪池， 1995年元月，原告的承包期限届满后，该责任田继续由原告承包 种植。同年5月，被告某某县马鼻镇人民政府决定拓宽马松公路， 经县公路局测定，改线后的马松公路需从原告的桔园中间通过。6 月中旬，被告的两名工作人员将此情况口头通知原告，并组织人员 砍伐原告陈某某的桔树229株；拆除其看管房一座，粪池一口；砍 除原告陈某的桔树126株，拆除其看管房一座，共占用面积4.88 亩。被告按照镇办公益事业每株桔树赔青苗款人民币10元的惯例 例给予赔偿，对被拆除的未经审批的看管房和粪池，除材料归还原 告外，不予赔偿。原告陈某某、陈某，分别于同年8月4日、25日向被告领回桔树赔偿金人民币2290元和1260元，同时原告陈某 某、陈某于同月8日、17日分别向玉井村委会缴纳“五费’’人民币 477元。同年12月，被告建造烈士纪念碑再次分别征用原告陈某 某，陈某桔树25株、22株，占用面积0．83亩，未予赔偿。原告陈 某某、陈某分别于1996年1月6日、3月6日书面向被告和某某 县人民政府请求赔偿经济损失和申请复议，均未得到答复。原告 遂于同年5月16日向某某县人民法院提起行政赔偿诉讼。原告 诉称:被告拓宽马松公路和建造烈士纪念碑，未办理征地手续，强 行征用原告承包经营的部分桔园面积共5．71亩，砍除地上已产果 桔树402株，拆除看管房两座、粪池一口，仅赔偿原告桔树损失人 民币3550元，不符合法律规定。请求依法判决被告赔偿经济损失 人民币6万元。被告辩称：被告为拓宽马松公路和建造烈士纪念 严，占用原告承包经营的部分桔园面积共5．71亩，占用面积由玉 井村负责调整解决；砍除桔树355株，已按镇办公益事业每株赔偿 人民币10元处理；拆除的看管房、粪池系违章建筑，不予赔偿，且 其材料已归原告所有；原告的承包期限已于1995年届满。在案件 审理过程中，原告变更赔偿金额为人民币26．52万元。 [审理结果) 某某县人民法院一审判决驳回原告陈某某、陈某的诉讼请求， 理由如下: (1)被告某某县马鼻镇人民政府拓宽马松公路和建造烈士纪念 碑，系镇办公共设施和公益事业建设，被告按照镇办公益事业每 株桔树赔青人民币10元的惯例对原告给予赔偿，已履行了赔偿义 务: (2)原告领取赔偿金的行为可视为其同意被告赔青惯例，并已 履行完毕，属于一种积极的默示行为； (3)原告被拆除的看管房两座、粪池一口未经审批，系违章建 筑,原告要求赔偿不符合法律规定； (4)被告建造烈士纪念碑砍除原告桔树47株未予赔偿，原告 可以继续向被告申请赔偿。 原告不服，向某某市中级人民法院提出上诉。 某某市中级人民法院审理认为： (1)某某县马鼻镇人民政府修建公路和烈士纪念碑占用陈某 某、陈某承包经营的责任田，未经有关部门审批，其砍除陈某某、陈 某桔树的行为属行政侵权行为，故本案陈某某、陈某提出的赔偿请 求属于行政赔偿，应按照《中华人民共和国国家赔偿法》对直接损， 失给予赔偿，对原告提出的按《中华人民共和国土地管理法》第27 条对其损失进行赔偿不予采纳； (2)马鼻镇人民政府对陈某某、陈某在拓宽马松公路中被砍除 的桔树每株按10元赔青惯例给予赔偿，没有法律依据； (3)陈某某、陈某向马鼻镇人民政府和某某县人民政府提交的 请求赔偿和申请复议书，内容涉及拓宽马松公路和修建烈士纪念 碑两次被砍除桔树的总数。因此原判将原告领取被砍桔树每株 10元的赔偿金认定为“视为同意”不当； (4)根据某某县农业局的《关于陈某某、陈某桔树被砍的划 定》，陈某某，陈某的桔树1996年的每株平均产量约为30斤；又据 某县价格事务所的《价格证明书》，1995年福桔价格每公斤为1.24 元、蜜桔价格为每公斤3．00元，蜜(福)桔10年树龄树苗，每株成 本价平均90元。综上，陈某某、陈某的直接损失为其被砍桔树的确良 当年收成损失和桔树苗成本价共计48963．60元； (5)陈某某、陈某被拆除的看管房两座和粪池一口，因未经审 批，系违章建筑，且所拆除的材料已归其所有，故不应予以赔偿。 如上所述理由，某某市中级人民法院依照《中华人民共和国行 政诉讼法》第61条第(3)项和《中华人民共和国国家赔偿法)第28 条第(7)项的规定，判决如下： (1)撤销原判； (2)某某县马鼻镇人民政府应在接到本判决之日起一个月内， 赔偿陈某某、陈某直接损失共计人民币48963．60元(扣除已付给 的3500元，还应付给赔偿款人民币45413．60元)。 [案情评析) 我们认为，某某市中级人民法院的判决基本正确。 本案涉及的主要是行政赔偿问题。行政赔偿，又称行政侵权 赔偿责任，是指国家行政机关及公务员，在实施国家行政管理职权 过程违法执行职务中给公民、法人或其他组织造成损害，由国家承 担的赔偿责任。在这个概念中，有“行政机关及公务员”、“违法”、 执行职务”、“造成损害”几个关键词语，具体到本案，我们来具体 分析一下“违法”和“造成损害”。 第一，行政赔偿要以具体行政行为违法为前提。人民法院在 审理行政赔偿案件时，首先要对具体行政行为的合法性进行审查， 只有违法的具体行政行为，国家才负责赔偿。“违法”包括实体上 的违法，也包括程序上的违法。本案中马鼻镇人民政府的行政行 为违法表现在以下几个方面： (1)马鼻镇人民政府拓宽马松公路，没有向县土地管理局提出 申请并经县级以上地方人民政府批准，是违法的具体行政行为。 按照(中华人民共和国土地管理法》第40条的规定，马鼻镇人民政 府拓宽公路需要使用土地，应经乡级人民政府审核，向县级政府土 地管理部门提出申请，由县级以上地方人民政府按照省、自治区、 直辖市规定的批准权限进行批准后才能利用土地拓宽公路。而马 鼻镇人民政府仅经县公路局测定就进行公路拓宽，显然属于违法 行为，应该对给原告造成的损失进行赔偿。如果马鼻镇人民政府 按照法律立项审批而征用陈某某、陈某的桔园部分土地，则属合法 的征用土地，应依照法律规定支付土地补偿费。 · (2)马鼻镇人民政府在未与陈某某、陈某签订用地协议的情况 下，强行砍除原告桔树355株，占用面积4．88亩，系违法的具体行 政行为。马鼻镇人民政府为建造烈士纪念碑，以同样的方法强行 砍除原告桔树25株，占用面积0．83亩，其行为亦属违法。 (3)马鼻镇人民政府所砍桔树是原告陈某某、陈某的合法财 产，马鼻镇人民政府的行为侵犯了原告的合法权益，而“侵犯合法 权益”的行为就是违法行为。桔园里桔树是原告所种，在承包期限 届满后，原告继续取得了承包经营权。按照《中华人民共和国土地 管理法》第12条规定，原告的承包经营权受法律保护，原告对桔树 的所有权亦应受法律保护。 (4)马鼻镇人民政府对陈某某、陈某被砍的桔树每株按10元 赔青惯例给予赔偿，没有法律依据，属违法行为。马鼻镇办公益事 业每株桔树赔青人民币10元仅仅是地方惯例，而惯例不是行政法、 渊源，不能作为行政机关执行职务的依据。 (5)马鼻镇人民政府在砍倒原告桔树，每株赔青10元人民币 后，没有告知原告有关复议和起诉期限，这属于程序上的违法。 第二，行政赔偿必须是对已有损害的赔偿。违法的具体行政 行为可能侵犯人身权，也可能侵犯财产权，造成的损害分为直接损 害和间接损害，直接损害也就是已有损害。已有的损害是已经取 得的利益的损失，间接损害是可得利益的损失。国家一般只赔偿 直接损害，侵权行为与损害结果之间必须具有因果关系，而且这种 因果关系有直接相关性，即依正常人的经验和理解，行为与结果之 间有牵连。国家之所以仅对直接损害负责赔偿，主要理由是：(1) 我国目前的国力财力还不雄厚，又不能大幅度增加全民负担，故很 难在短时期内做到完全公平合理；(2)可得利益不同于既得利益 相对人并未实际取得。虽然在一般情况下可以取得，但不能绝对 排除意外情况的发生，因此，也存在着不能实际取得的风险；(3)某 些可得利益的推算利益是无穷尽的，而国家的财产则是有限的; (4)国外也有一些国家只赔偿直接损失，只有在法律有特别规定的 情况下才赔偿间接损失。 在本案之中，陈某某、陈某被砍桔树的当年收成损失和桔树的 成本价是直接损害，而如果计算以后每年的收成损失就属间接损 害了，故二审法院判决被告赔偿原告被砍桔树的当年收成损失和 椿树成本价是正确的。 [相关的法律、法规及司法解释) 《中华人民共和国土地管理法) 第十二条： 集体所有的土地，全民所有制单位、集体所有制单位使用的国 有土地，可以由集体或者个人承包经营，从事农、林、牧、渔业生 产 承包经营土地的集体或者个人，有保护和按照承包合同规定 的用途合理利用土地的义务。 土地的承包经营权受法律保护。 第二十七条： 国家建设征用土地，由用地单位支付土地补偿费。征用耕地 的补偿费，为该耕地被征用前3年平均年产值的3至6倍。征用 其他土地的补偿费标准，由省、自治区、直辖市参照征用耕地的补 偿费标准规定。 被征用土地上的附着物和青苗的补偿标准，由省、自治区、直 辖市规定。 征用城市郊区的菜地，用地单位应当按照国家有关规定缴纳 新菜地开发建设基金。 第四十条： 乡(镇)村公共设施、公益事业建设，需要使用土地的，经乡级 人民政府审核，向县级人民政府土地管理部门提出申请，按照省、 自治区、直辖市规定的批准权限，由县级以上地方人民政府批准。 < 中华人民共和国行政诉讼法) ， 第五十四条： 人民法院经过审理，根据不同情况，分别作出以下判决： (一)具体行政行为证据确凿，适用法律、法规正确、符合法定 程序的，判决维持。 (二)具体行政行为有下列情形之一的，判决撤销或者部分撤 销，并可以判决被告重新作出具体行政行为： 1．主要证据不足的； 2．适用法律、法规错误的； 3．违反法定程序的； 4．超越职权的； 5．滥用职权的。 (三)被告不履行或者拖延履行法定职责的，判决其在一定期 限内履行。 (四)行政处罚显失公正的，可以判决变更。 第六十一条： 人民法院审理上诉案件，按照下列情形，分别处理： (一)原判决认定事实清楚，适用法律、法规正确的，判决驳回 上诉，维持原判； (二)原判决认定事实清楚，但适用法律、法规错误的，依法改 判; (三)原判决认定事实不清，证据不足，或者由于违反法定程序 可能影响案件正确判决的，裁定撤销原判，发回原审人民法院重 审，也可以查清事实后改判。当事人对重审案件的判决、裁定，可 以上诉。 《中华人民共和国国家赔偿法》 第二十八条： 侵犯公民、法人和其他组织的财产权造成损害的，按照下列规 定处理： (一)罚款、罚金、追缴、没收财产或者违反国家征收财物、摊派 费用的，返还财产； (二)查封、扣押、冻结财产的，解除对财产的查封、扣押、冻结， 造成财产损失或者灭失的，依照本条第(三)、(四)项的规定赔偿； (三)应当返还的财产损坏的，能够恢复原状的恢复原状，不能 恢复原状的，按照损害程度给付相应的赔偿金； (四)应当返还的财产灭失的，给付相应的赔偿金； (五)财产已经拍卖的，给付拍卖所得的价款； (六)吊销许可证和执照、责令停产停业的，赔偿停产停业期间 必要的经常性费用开支； (七)对财产权造成其他损害的，按照直接损失给予赔偿。